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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居土家

季夏,我们中华文学山居笔会采风团,一行来到湖北长阳县板凳坳村游玩桃花渡。

这里,山峦重叠,蓊蓊郁郁。谷底,三背河的水哗哗啦啦地流向清江。

土家人星星点点的大多都散居在座座群山之腰,少有的或接近山顶,或接近山谷。白天,绿树掩映着白墙黛瓦,几乎家家都是两层楼,建筑风格大体一致;夜晚,在漆黑的夜幕中,家家门前闪烁着一盏盏氙气灯,格外明亮,犹如天上亮晶晶的星星撒落在山间,山天一色,仿佛整个世界一片阒寂。

山坳里附近没有酒店,四天的行程,两天三个晚上要吃住在土家。出外游玩,我最惬意的是探访风土人情。能体验民居生活,比单纯的游山玩水更有意义,更有风情,更有奇趣。

我们四人一个小组,住在半山腰的一个毛氏家里。东道主叫毛传平,瘦高的个子,黝黑的肤色,剃着个光头。他和老伴笑容可掬地迎接我们的到来,楼上的客房早就为我们打理好了,每人一间,一进去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。我想,别忽略了这种看似平常的味道,可要知道东家倾注了多少情感在里面,想我们是大城市里来的客人,唯恐我们有嫌弃之意。其实,他们的客房宽大松软,铺垫、被盖还有太阳的天然馨香,我们感到十分满意。

我选择了一间靠西边的房,当我拉开窗帘,打开窗户,一堵青山仅离我有三米之距,一股山风挟带着花草的芳香扑面而来,我一时心花怒放。心想,仅为此,这趟旅程很值,城市里哪有这样接地气的居住环境,它能引发我们的多少奇思妙想,这就是诗意的栖居。

当天的晚宴,土家人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。四方桌,长板凳,八仙座,在杨家门前场地上一字排开。满桌风味菜肴,特色小吃,一饱口福。你吃过土家人现打的豆腐做的火锅吗?那味道真是清醇,软嫩松滑,不像城市酒店里完全用佐料添加的,也不像我们自家少不了用生抽调味,老抽调色你吃过三背河里的小鱼吗?一定没有。它虽然不是稀世之宝,但不是贵客是难以爽口的。小鱼晒干后有一寸见长,多用来做火锅,可谓芳香四溢。我仔细观察,每一条那么小的鱼儿,都是被破肚清肠了的。可见土家人用心之诚挚。喝一碗三背河的小鱼汤,真是暖心暖胃,就像三背河的清泉在你浑身的经络和血脉里流淌。还有,你吃过土家人的炕洋芋吗?这个你有可能吃过,凡是到过清江的,大多都吃过。俗话说高山的洋芋低山的苕。长阳盛产洋芋和包白菜。还流传着一首情歌,情哥来得稀,没得么之吃,炒一盘包儿菜,烧几个大洋芋。吃洋芋有多种吃法,特别是炕洋芋,松泡味美。其做法是,先将洋芋刮皮洗净,放在锅里煮一煮,不等全熟捞起来,立即放在锅里炕,放进菜油,翻来复去将表皮炕得焦黄,再放进盐,蒜末,辣椒粉,拌匀即可。客人来了,奉上一碗,作为饭前压肚之食,是一种地道的风味食品。且这种待客的方式是真心诚意,没把你当外人才有的,一般人在土家是吃不到炕洋芋的。因为这样做既费时又费工。但在土家板凳坳子里的炕洋芋味道又不同。这里的芋头个头比鸡蛋小一点,外面炕得焦焦的,而且有型,椭圆的洋芋,能炕出棱角来,里面软软的,带有粉状,一个个金灿灿,入眼入口,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还有那土的不能再土的熏腊猪蹄,自家养的土鸡土蛋,蒸笼格子太多了,满桌佳肴,不亚于五星级酒店的一桌饕餮大餐,让我们目不暇接,赞不绝口。

每天游玩晚归,我们的东家两老就坐在凉棚下等我们,一见我们归来,就赶紧给我们分别调好洗澡水。按常规,他们山里人是每晚9点多钟就得睡了,可是,我们都是夜猫子习惯,加上,夜晚的山风特别的爽身,室外的躺椅又特别的诱人,同行的胡总甚至整夜睡在室外。我们不上楼睡觉,毛东家就陪我们拉家常,我们有的打呵欠,可是东家还兴致正旺。

东家住的可是一块风水宝地,大门面朝南山,其它三面环山,冬暖夏凉,脚下有哗啦啦的三背河,用的是山泉自来水,两层主楼260多平方米,养猪、养鸡、卫生间三间平房有120多平方米,外面的水泥场地有200多平米。两个人种有7亩山地。收获的大量农作物都用来饲养猪、鸡和鸭。我参观了他的养殖房,栏里有三头大肥猪,200多只鸡,50多只鸭。每到腊月中旬就开始杀年猪,那也是土家人最热闹的日子,家家户户杀年猪,大家都要走家串户吃流水席庆贺丰收。东家告诉我,自家熏制的腊货可从年初吃到年尾,而且,几乎每天都有荤。

那天,我和毛东家谈到晚上12点了,他仍然兴致勃勃地翻开手机给我看,告诉我他的大女儿和小女儿,都长得如花似玉,而且都有了好的归宿。我问他,将来两老动不了啦怎么办,他爽朗地笑着告诉我,两个女儿经常要他俩去城里居住,他们过不惯,最多过三天就回山里了。他总的认为,城里的一切没有山里干净,山里什么都比城里干净。这些年,党的政策好,振兴乡村,多方面扶助农民,尤其是对山民,一条条山路宽又宽,家家相连,路路通车,自己越发爱自己的家园了。而且两个女儿、女婿也想等孩子上大学后,将来回家养老。毛东家一激动站起身,引着我看他的场地,谈他的规划,说定年底要把三间平房重建,尤其要把卫生间、洗澡间装修漂亮,等孩儿们回来有更多的舒适感,要让他们想回来,多回来。

听毛东家一席话,更加令我羡慕不已。我羡慕这里的山清水秀,羡慕这里的清新的空气,羡慕这里地广人稀,羡慕这里的风土人情,更羡慕这里能给人无限的自由发展和想象空间

带着毛东家的话语,我怎么也难以入睡。窗外的大自然音乐会仿佛今夜格外精彩。听,那是蝈蝈清脆而宏亮的声音;听,那是纺织娘轧织轧织的歌唱;听,那是优雅螽斯叽叽叽叽的鸣叫;听,那是蟪蛄知了、知了的大合唱;你再听听,那是蟋蟀巨巨巨巨的狂叫我在想,地球上动物的数量是人类的多少倍,这还把大海里的水族动物除外,其实,在大自然面前,人类既是伟大的,又是渺小的。伟大之处就是人类创造了世界,我们要把握人生活着的意义;正视渺小的就是人又是很脆弱的,有的脆弱的还不如一棵小草,我们要学会把握生活的技巧。

清夜无尘,月色如银。又想起苏轼的老句子:长恨此生非我有,何时忘却营营,几时收心,做个闲人?我感叹人生如隙中驹、石中火、梦中身,知乐且乐。要学着毛东家朝对一面青山笑,晚迎习习凉风吹,心满意足的面对一壶茶、一把椅、一轮月、一溪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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